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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 “说de好”-----再谈自由与民主

已有 3731 次阅读2015-11-5 15:44 |系统分类:转帖-知识

河边 “说de好”-----再谈自由与民主 时间: 04 11 2015 16:33

作者：河边在驴鸣镇发贴, 来自 http://www.hjclub.info

“说de好”-----再谈自由与民主

一、

汉语有很多很容易引发歧义的表达。例如，当某人发言完毕，有人对他说，“你说de很好！”。这时，说话人既可能是说“你说的很好”，也可能是说“你说得很好”。第一种说法是赞同发言人所表达的内容，第二种说法是赞扬发言人的表达方式。这是现代汉语----也就是汉语现代化后的---表达上之区分。这种区分原来没有，是学习西方语言的结果。之所以原来没有，我认为古人并不在意这种区分，因为要达到“好”的标准，缺一不可，一定要同时有“说的好”与“说得好”才算得上好。

上述表达特点在我看来是善恶判断为先的思维特征，并不是通过语法改革就可以避免的，因为平时说话，听话人不会去问说话人他话里的de究竟是“的”还是“得”，听话人是根据说话人的语气及说话的场景来判断说话人的意思，长期训练下来，靠着“听话听音”等各种技巧就能听懂说话人的意思。这种语言特点应当算是一大中国文化特色。

但这个方式的内在问题总是在那里，最糟糕的是它妨碍人们清晰地分析问题。回到上面的例子，“说的”在这里指的是表达的内容，“说得”在这里则指表达的方式；前者是思想，后者是行为。关于思想的判断，最重要的首先是其内容的真伪，而对于行为的判断最重要的才是善恶。两者混到一起就容易发生“捣浆糊”，常见的就是将人的行为目标与行为方式混作一谈。

二、

在讨论国人对于发展经济与建立民主的不同态度时，认为国人只问经济不问民主就是一种将行为目的与方式混作一谈的例子。

敝人曾多次讨论过自由问题，认为自由是一个演进的概念，是人的目的，是人之为人的必要条件。人类发展经济其实就是追求对于自然的自由，表现为技术进步提高劳动效率，使得经济发展，结果就是人拥有对于自然的日益增加的自由。

个人的自由必须在社会生活中实现，所以有一个“群己权界”的问题，要靠建立社会秩序来保障。如何建立这个社会秩序是现代化过程中的一大争论，不仅是争论还有过不同实验，包括现代化过程中的两大极端思想（社会达尔文主义与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社会制度，不过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社会秩序主要用于国际，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秩序主要用于国内。这种差别乃是因着社会达尔文主义排斥各种政府控制，强调没有政府控制的“物竞天择”，所以适合没有政府的国际事务；共产主义则强调政府控制的公有制下自觉自愿的“各尽所能”，所以可以在建立强大政府的一国内实行。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如何建立和维持社会秩序由一个人说了算那就是个人极端专制，例如中国古代的帝王专制、现代的希特勒专制与斯大林-毛泽东专制等；由几个人说了算就叫寡头专制；由多数人说了算就叫民主制度。所以专制与民主都是用来建立和维持社会秩序的手段，只有在这些手段尚未确定而发生争执时（或者有人不同意现有的方式要变换方式时），民主或专制才成为目标。在国际上，国际秩序的建立按实力说话就叫“霸权”，大家投票就叫“联合国”，没人管应该算作“适者生存”。

三、

建立社会秩序的需求是随着个人自由的增多而增加。在农业文明产生前的远古时代，采集-狩猎生活方式使得所有人都必须不停地劳动才能过活，以血缘为中心的群居生活要求所有的个体都遵循最强者的意愿达到最大存活率。

农业文明（包括耕种与牧养）的发生使得人可以有结余，还可以通过征战来获得奴隶，这就有可能使部分人的自由远远高于另一部分人，行使自由的方式也就在不同人群里有很大不同，有些人的自由民主是完全建立在对于他人的奴役之上，例如希腊小城邦的大民主，就是靠着平均每人有数个奴隶（有说多到6个）的支持才能实现人人都有自由每天去市民广场议政。

到了现代，当现代化从欧洲逐渐扩展到世界各地时，关于经济发展和民主制度的关系也是经济发展走在前面才能有实质性的民主，例如印度尽管早有民主制度，但经济过于落后时民主制度并不能保证多数人的自由。这个道理并不难懂：当大部分人都要到天天在土里刨食才能生存时，这些人自然没有余力去关心大社会的秩序该如何建立和运行的问题。

四、

人们生活富裕起来，自由大大增加后，一定就会要求民主吗？如果放到10年前，甚至5年前，我都倾向于肯定的答案，可是如今却认为这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

技术进步的吊诡之处在于人们逐渐发现，“技术进步会不断创造新的工作机会”正在成为一个历史的陈述。事实是最近十多来年随着技术的进步，劳动效率在不断提高的同时，工作机会却不再像过去那样也在增加，贫富差别在不断扩大，并且这个趋势是有增无减。欧美日等发达国家都需要通过政府来调节收入的二次分配才能保证数量巨大的社会人口的生存。这个趋势现在是欧美日的麻烦，将来不久也会成为后起国家的麻烦，除非后进国家的经济发展停滞下来。

技术进步还使得个人的暴力能力极大提升，少数恐怖分子就比当年希特勒的军团还让人头疼。加上经济问题，各国政府的职能都在不断扩大，政府的规模也在扩大，人们嘴上说要限制政府的规模，但是对于政府服务的依赖却在不断增加。政府愈大，民主愈小，政府利用经济问题与社会安全问题来扩大权力并获得民众的支持我以为会是一个越来越常见的现象，它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到民众对于政府的看法，进而影响到对于民主的诉求。

五、

在技术飞速进步的全球化的今天，讨论中国的民主问题恐怕没法再将中国作为一个独立的特例来对待。现代化的进程会使中国愈来愈发达的同时愈来愈深地融入世界，从不同的角度来观察中国的民主化问题会看到完全不同的图像。就以言论自由来说，去任何一家稍具规模的中国书店，我都可以找到很多关于自由民主议题的书籍，其中的思想远比政府在网络和媒体上所禁止的要激进，但读这些书的人恐怕远比在网上议政的人少。

无论在哪里，经济问题都是政治问题的最后归属，因为政治问题所要解决的还是经济问题----自由问题的另一种说法而已。自由是一个很大的集合，只有在没有发财致富的地方而关心政治又受到鼓励时，才有很多人把自由都消费在政治问题上。否者，政治问题就只会是少数人关心的问题，如同当人们有了舒适生活的保证后，发财致富不会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一样。

不知道这样说是否让你觉得“说de好”？

红字为修正后所加，修正前为”温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