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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一脸猪相

热度 8已有 19017 次阅读2013-9-27 12:47 |系统分类:随笔评论


为什么以这个奇怪的题目为文,后面有交代。烦请朋友们先别乱猜,我愿花五毛钱打赌,你猜不到。


网上疯传的不厚大人判了无期后眼角噙泪的照片,看到了。看后似乎有话想说,又吃不准说什么。于是决定开个头再讲,先描述一下实际的感受,然后看看能不能说出点什么。


我想很多人(当然不是所有人)看了那照片心里会一阵难受。我相信心里难受的人中也包括不少批评他的人。为什么我会这样想呢?不易解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与他有罪没罪无关。就是说,我可以真心赞同这个判决,却依然心里难受。我试着来说说为什么。


不管你相不相信,先申明:我对这个人不太了解,对他政治上的所作所为也知道很少,没有判断。他被指控,然后被判定的那些罪行,我本人没做过独立的研究;因为我找不出理由推翻法庭的意见(别人也许能),所以到目前为止我只能选择相信法庭。


好, 如果他罪有应得,如果更坏的人之逍遥法外,法理上并不能成为他无罪的辩护,那我难受什么呢?想了半天,我想到了 “人性”:这张流泪的照片(当然不仅仅是这一张,只是这一张表达力强一些)让我看到了一个十分真实的,普通的人,这个人可能要在监狱中度过他的余生了,由人及己,自然地生出一分同情来。不错,他是法庭判定的罪犯。可我不敢保证,你我处在他的地位,就一定会比他好;我想有一半的可能,会比他坏 (如果是杀人放火之类案件,我想就不容易作出这类由人及己的推想)。基督教有个原罪的理论,意思是从本性上看,没有什么 “好人”。我不信教,但我相信人确实有一些难以克服的欲望,比如对权力和性的欲望(杀人放火则不能说是人的欲望,更不能说是不能克服的欲望)。有人说这些主要是男人的欲望,我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适当。这些欲望,和吃饭穿衣这些容易满足的欲望不同,一定会造成人与人之间的冲突。对这种冲突的解决(“解决”的意思是让冲突呈现一种潜伏的形式;“解决”并不是冲突的消灭),叫做政治。权术,计谋,法,制度,战争这些都是不同的政治手段。经济学上的博弈理论把政治看成是一场游戏。玩游戏就有输赢。只是不同的游戏产生不同性质不同结果的输赢。政治游戏的输赢比较惨烈。


坏了,把事关原则的政治斗争或司法正义说成游戏,这肯定不符合我们社会主义祖国的指导思想马克思主义。马克思主义不承认对权力和性的追求之类是恒古不变的人性。马克思主义认为那些都是资产阶级的狭隘偏见,是剥削阶级不怀好意的宣传。马克思主义说,一旦社会制度改变了,一旦通过无产阶级的努力实现了共产主义社会,对权力的欲望就会消失,对性的欲望就会升华为纯粹的爱情,人与人之间不会再有那种冲突了,和谐博爱成为新的人性。改变后的人,个个都能随心所欲地生活,早上喝茶,下午钓鱼,晚上作诗(我可没有随心所欲地乱说,这些都是马克思恩格斯的原话)。没有国家,没有政治。共产主义新人根本就不知道权力为何物--当然性应该还是知道的,但不知道什么是家庭和婚姻。


确确实实,这是美好的理想。我们似乎都希望早日进入那样的社会,变为新人,不再追求权力和性,只追求友谊和爱情。毫无疑问,这是人性的光辉,文明的成果,人与动物相区别的地方。悲剧在于,我们一方面有着这样善良的人性,不希望看到人与人之间残暴地打来打去,丑恶地勾心斗角;另一方面,却似乎摆脱不了必然会带来丑恶和残暴的那些欲望。


我们身上更深的悲剧在于,除了对“共产主义战士”的沦落还能同情一把,理想已被迷茫所代替。我们在想:莫非这个对权力和性的追求,真的是恒古不变的普遍人性?改革开放后,这样的思想在中国不光能够自由地传播,而且似乎获得了主宰的力量。


这里我想提两本西方人写的,在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广为流传的书。一本是美国Emory大学教授弗朗斯-德瓦尔(Frans  de Waal,荷兰人)写的《黑猩猩的政治:猿类社会的权力和性》(Chimpanzee Politics: Power and Sex among Apes)。另一本是英国人乔治-奥威尔(George Orwell)写的《动物农场》(Animal Farm)。


《黑猩猩的政治》说的是:人类那些出名的政治手段在人类的近亲黑猩猩那里差不多都已经出现了;政治围绕权力和性也是人类与黑猩猩甚至更低级的动物之间共有的现象。这种观点过去在中国是受到狠批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而今天,宣传这种观点的书却在中国被捧为“十大好书”之一,被成千上万的中国人,包括过去严厉批判过这种观点的人,如饥似渴地读着。此书的推荐理由,赫然列着“哈佛大学100教授推荐”。从什么时候开始哈佛教授又能在中国思想界横冲直撞了?别误解。我并不是说这样不对。谁知道对不对。社会达尔文主义也许就是真理, 哈佛教授也许就是值得信赖。我的意思是中国人的思想变了,这已是一个事实。如果对权力和性的追求确实是恒古不变的人性(或人作为动物的本性),“拨乱反正”后的中国人开始承认及面对这个事实了。“共产主义战士”纷纷还原为“普通人”,受动物性的权力欲和性欲的驱动,他们开始了人生的游戏。而学会了象西方人一样思考的中国人,对游戏结果的反应必然也西方化:胜者因为成功而值得佩服,但没有人在道德上景仰他们 (想想西方百姓对他们的领导人的个人态度,你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了);输者则因为失败而收到同情。输者当然在道德上也不值得敬仰。输者与胜者的差别就在于输赢。佩服胜者同情输者出于同样的原因:大家都是同类的动物。


确切地说,我的难过超出了对某个输者的特殊同情。难过的深层原因是我仍然怀有理想,希望人与人之间没有争斗,而同时又深感对人的动物性之无能为力。由人及己,悲从中来。我不喜欢社会达尔文主义,希望它不是真理,但又害怕它确实是真理而将任何希望浇灭。乔治-奥威尔似乎也是因为这样的心理而写了《动物农场》。信奉民主社会主义的奥威尔对苏联式的社会主义不满,借《动物农场》表达了一种强烈的理想破灭的感觉。这是一部寓言小说,奥威尔并没有把苏联革命动物化的意思,他用“动物革命”隐喻社会主义革命并没有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含义。把这本书与《黑猩猩的政治》扯在一起,纯然是本人的罪过。我禁不住地这样做的原因,是《动物农场》的语言太有意思了,不忍心放走它。


如果你对《黑猩猩的政治》在中国位列“十大好书”排名榜而犯嘀咕的话,那看到《动物农场》近年来出了至少20个中译本,以及由这本书改编的剧本在中国上演,你一定会有些吃惊的。谁说中国和过去一样没有言论自由?国际反共分子一直拿来当宝贝的东西,能够在中国出版20个版本,还能在戏院上演,你还要什么样的自由?话说回来,奥威尔并不反共,他反斯大林的苏共(一说他也反第二国际),反极权主义。不过在中国,这已经够意思了。信息时代,我相信演这个戏的人和上级审查部门知道这本西方经典名著的国际背景。不避这本书显示了执政者的自信和不一般的自我认同。下面是这本小说的简介,维基文言版,很妙:


英格蘭農莊,有麥哲將終,授群畜革命以抗人類之奴役。後革命事竟,乃廢人治,改立「動物莊園」。初以二豬為魁,其一曰拿破侖,一曰雪球。並立七誡曉眾畜以平等。俟後,拿破侖專權,陰逐雪球,竊居高位。蓄以固其位,愚畜以肥私利,終合污於人,眾畜革命之功盡棄而見奴於拿破侖。或謂其隱蘇聯十月革命以來故事,諸角各有所指。七誡之末誡本作:「眾畜率皆平等。」後經私篡,曰:「眾畜率皆平等,然其間有平等甚於他畜者。」是為點睛之語也


可以想象不怀好意的国际反共分子看到这本书时的欣喜若狂。他们当然不会提作者是个社会主义者,不会提他写的其实是现实和理想的错位。不过,这的确是一本悲观的书。奥威尔后来在其另一名著《1984》中将这一悲观情绪推到恐怖的境地。今天的中国人读这样一本书,幽默之外,还能读出什么呢?人比猪恶,猪比人丑,不是恶就是丑,希望在哪里?


世纪审判是丑恶的公示,一脸猪相。执政者有魄力自曝其丑,似乎给人以希望。问题是读了《动物农场》(《一脸猪相》是这本书的另一个中文译名)的中国人,怎么想?


我难过,因为我既读了这本书又看了这个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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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22 个评论)

回复 宜修 2013-9-28 13:25
夏鹰: 政委做报告呢,严肃点!
讨厌!
回复 陈营 2013-9-28 21:07
夏鹰: 你啊,懂什么?
我懂你灰常难过啦,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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