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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李成｜美國政治正在極速撕裂 知華派專家被邊緣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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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金斯学会中国中心主任李成：美国决策层不信任华裔，仍存在种族歧视和麦肯锡主义
知名研究中国问题专家李成今年7月结束长达38年的旅美生涯，落脚香港大学继续钻研中国问题。他接受专访说，决定离美主因在于当今美国决策层若干人不信任华裔，甚至边缘化知中派的专家。
据中央社引述香港网络媒体01今天专访李成。据李成抱怨，现在美国决策层有些人不信任华裔，甚至不希望跟中国接触，更打算与中国脱钩。他说，这其中当然也有种族主义和种族歧视的成分，华府也确实存在着麦卡锡主义，美国政治和社会也以非常快的速度在撕裂，“这是让我也很惊讶的”。
李成表示，与此同时，美国知中派专家也被排挤、被边缘化，包括刚过世的基辛格（Henry Kissinger），还有首度提出“中国应成为负责任利益相关者”的前副国务卿佐利克（Robert Zoellick）。他还说，另包括非常受尊敬，曾被评为知中派榜首的学者蓝普顿（David M. Lampton），如今美国政府已甚少咨询他们。
李成表示，面对这样的景况，实际上在华府已经做不了什么事，当然这背后也有对中美关系的整体评估，“那就是我认为短时间内中美两国关系无法扭转”。
据李成说，尤其是美国前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主政后期，联邦调查局（FBI）颁布的“中国项目”对华裔科学家具有强烈的种族定性，造成数千华裔科学家离美，其中大多转往中国、香港、新加坡。
李成是布鲁金斯学会约翰•桑顿中国中心主任及外交政策项目资深研究员。他同时也是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董事会董事。
李成出生并成长于文化大革命时期的上海。他于1985年赴美国留学深造，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获得亚洲学硕士学位，后于普林斯顿大学获得政治学博士学位。
專訪李成｜美國政治正在極速撕裂 知華派專家被邊緣化 |
李成简历
1985年到美國讀碩士、博士，2006年加入美國知名智庫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 Institution），2014年成為布魯金斯學會約翰•桑頓中國中心首位華裔主任，2023年7月落戶香港，擔任香港大學中國與世界研究中心创始主任。
我認為短時間內中美兩國關係無法扭轉。
“選擇離開是因為近年來有很大的變化，我17年前進入布魯金斯學會時，華裔學者的身份是正面資產（或被認為是財富），而到了後期卻變成了負面資產（或累贅）。因為現在美國決策層有些人對華裔是不相信的，不希望跟中國接觸，更多考慮的是跟中國脱鈎，這裏當然也有種族主義和種族歧視的成分，華府也確實存在着麥卡錫主義，美國政治和社會也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在撕裂，這是讓我也很驚訝的。同時還有一個普遍現象，美國知華派專家也被排擠、被邊緣化，包括我們最熟悉的剛過世的基辛格博士，還有首度提出中國應成為負責任的利益相關者的前副國務卿佐利克，還有非常受尊敬的曾被評為知華派榜首的蘭普頓教授，而現在美國政府已經很少向他們諮詢。”
當我決定回亞洲工作最初給我工作職位的是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所，我被任命該研究所所長。在這個過程中香港大學也給我了一個職位，新加坡的工作很不錯，研究氛圍也很好，團隊也已成熟，但相對而言香港大學對我的吸引力更大。一方面，新加坡的研究人員都是現成的，但到香港大學來，需要從零開始搭建研究平台；另一方面，在當今世界地緣政治發生激烈動盪之際，能和許多新移民或者回到香港的專業人士一樣，落地作為東方之珠的香港，受聘於群星璀璨的香港大學和人才濟濟的廣東大灣區，並致力於在國際化的大都市香港創建全球一流的公共政策和國際關係智庫，是時代給予我的難得的機會，也是歷史和時代給予香港的機會。
雖說我不同意「修昔底德陷阱」，這位2000多年前古希臘的偉大歷史學家和思想家曾經說過一句話給我很深的印象，記得當時我還在普林斯頓讀博士，他在《伯羅奔尼撒戰爭史》一書中講到驅動國與國對立關係的「三駕馬車」：雄心（Greed）、榮譽（Honor）、恐懼（Fear）。其中最重要的是恐懼。
我覺得當今世界恐懼可能是中美兩國之間造成對彼此戰略誤判，雙邊關係螺旋式惡性下滑的關鍵因素。 尤其是美國作為守成大國的恐懼不會輕易消除。這也是我來到太平洋彼岸的原因，想要更多地了解並致力於去除各自的恐懼。大多數中美專家預判中美關係改善可能需要10年或者更長時間，這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我在華府等不了10多年，我想在未來幾年能夠在香港的學界和智庫發揮一些積極作用。
如果將東升西降放在整個亞洲跟傳統意義上的北美或歐洲相比，就更明顯了。根據世界銀行的研究，到2030年，世界最大的五個中產階級國家有四個在亞洲，包括中國、印度、日本、印度尼西亞，唯一不在亞洲的就是美國。這也說明，整個世界的政治經濟版圖，尤其是經濟版圖，發生了根本性變化。
美國過往的歷史上，來自中國、印度、俄羅斯、伊朗、以色列的博士生最多。也就是說，美國曾經在相當大程度上獲益於這些人的貢獻，但現在由於種種原因，美國對來自以上有幾個國家的留學生至少在某些學科領域是關閉的，或者用你的話來說，叫人才脱鈎。
尤其是到了特朗普後期，聯邦調查局出台的「中國項目」對華裔科學家有強烈的種族定性，這些舉措已經造成幾千名華裔科學家離開美國，其中大多數到了內地、香港、新加坡工作。我的好朋友，著名免疫疾病專家何大一曾說，美國聯邦調查局做到了「中國中組部千人計劃和萬人計劃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將大量的已經成為美國公民和綠卡持有者的華裔學者拒之門外，造成了很大的損失，當然可能要過段時間美國才會意識到對美國教育研究機構、科技領域所帶來的巨大損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