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有三个百卷论,《瑜伽师地论》、《大智度论》和《宗境录》。《宗镜录》又名《心镜录》,系永明延寿禅师抄纂,全书百卷,八十余万字,记述禅宗祖师言论和重要经论的宗旨。下面这段文字是自序中的第一段。
伏以。真源湛寂。覺海澄清。絕名相之端。無能所之迹。
最初不覺。忽起動心。成業識之由。為覺明之咎。因明起照。見分俄興。隨照立塵。相分安布。如鏡現像。頓起根身。
次則隨想。而世界成差。後即因智。而憎愛不等。從此遺真失性。執相徇名。
積滯著之情塵。結相續之識浪。鎖真覺於夢夜。沈迷三界之中。瞽智眼於昏衢。匍匐九居之內。
遂乃縻業繫之苦。喪解脫之門。於無身中受身。向無趣中立趣。
“真源湛寂。覺海澄清。絕名相之端。無能所之迹。”真源、觉海都是心的代名词。湛寂、澄清也都是一个意思。字面上可以理解为是水很深很平静,晶莹透彻的樣子,自水面到水底,都是靜止不動、明澈通透,一眼見底。此时既没有名相,也没有能所。这四句是描述心的原本状态。
骈文就这个毛病为了整齐对偶,辞藻往往太过华丽。
“最初不覺。忽起動心。成業識之由。為覺明之咎。”借用道家的话,静极生动。此为不觉之始。这么一动,湛然常寂的心就转成了识。佛家经论中有八识、七识、六识之说,可见“识”是假名安立,非实有。湛然常寂的心原本就是觉和明。经这一动了别识生。随之而来的就是能所之分。能觉所觉,能明所明,以及见闻嗅尝觉知的能所,等等。
觉和明都是心本有的功能,无咎。咎从何来?比如说,见是心本身的功能。但我们都认为是我见到了东西。我是能见之人,东西是我所见之物。毛病就出在根本没有我的情况下,活生生的冒出了一个“我”。
“因明起照。見分俄興。隨照立塵。相分安布。如鏡現像。頓起根身”。因心的功能启用,能见的部分,成了见分,所见的部分成了相分。六尘亦随之安立。“识生时带彼相起”。这点同现代医学“视觉”形成的过程比较相似。眼睛接收到境物的光线,转化一番传给大脑,大脑编译成图像,再从记忆库中检索,判断为何物。如同镜子里的影像顿现一样,根身立刻现前。
“次則隨想。而世界成差。後即因智。而憎愛不等。從此遺真失性。”“想”,同样是心思维审虑的作用。因想引发种种差别。分别好丑,喜欢厌恶的情绪也也就随之而来。如经论所言,“八分别生三事,能起一切有情世间及器世间。”自此那个本来“湛然常寂的心”就失掉了。
“執相徇名。積滯著之情塵。結相續之識浪。鎖真覺於夢夜。沈迷三界之中。瞽智眼於昏衢。匍匐九居之內。遂乃縻業繫之苦。喪解脫之門。於無身中受身。向無趣中立趣。”执着名相,积聚欲尘。现行识和种子识,互为因果,种现相熏,辗转不息。困明觉于夜梦,沉迷于三界之中。昏暗的街道上慧眼失明,三界九地之内匍匐。因而被业苦系缚,无解脱之门。原本无身无趣中受身流转诸趣。
積。积累、聚集
滯著,阻塞,固化不动。三世心就是这么出来的。以现在为基点,设立了过去和未来。关键是在本来无住、刹那生灭的情况下,以什么时间长度安立现在,时、分、秒、还是毫秒、微秒?现在是虚妄假设的话,三世也就是假名安立,臆想出来的。
情尘,尘本无情物,何谓情尘?因为人寄情于六尘,故曰情尘。如“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这段文字把佛法简略地讲完了。怎么解脱呢?返回那个“真源湛寂。覺海澄清”的家就完了。只要能做到不迷、不取、不动就到家了。